[学习系列帖]《天残》序章-人间 5.英雄（上）
2005-11-29 18:04 | 虹之战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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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提要：
盖亚大陆北方西帕尔村面临伊弗利亚大军攻入，卫队和风队的抗击战略形成，这时西帕尔村长却突然失踪，同时，卫队副队长库巴斯也擅自带领卫队出发，并在云舞之谷遭受伊弗利亚军伏击，死伤惨重，此时库巴斯发现村长竟然出现在敌方阵营之中。卫队败退回西帕尔，对于背叛者的愤怒使库巴斯迁怒于同样来自异乡的塞纳和清音，塞纳重伤，布拉德为保护清音而重伤。风队与隆格决战开始，隆格对风队的策略了如指掌，眼见要落败之时，修突然出现，强力的魔法令伊弗利亚军立刻溃退。烈火退去，在战场之上，清音忽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村长，村长终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与过去，村长最终不幸伤重去世，在去世之前，把两张照片交给了清音。
本部分主要登场人物：
清音-西帕尔风队队长
法尔特（法莫）-西帕尔村长，原阿克萨国王
库巴斯-西帕尔卫队副队长
塞纳-西帕尔卫队队长
本部分地图，活动区域如星号标志所标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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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雨，淅淅沥沥地下着。从昨晚到今夜，雨不大，却是绵绵不绝。这雨虽然算不上是特别反常，但在这样的季节里，对于西帕尔这个十分干旱的地区来说，也确实并不常见。阴郁而悲伤的气氛，如阴霾般，笼罩着西帕尔。
战争，竟然已经结束了。至少，根据清音的说法，短期内村子应该还是比较安全。对于村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，他们并没有见到两军交锋的场面，昨天整整一天，他们只是待在这一年来辛苦建造的地下防御设施之中，直到风队的人来通知他们，伊弗利亚撤军的消息，他们才终于能够带着一颗尚未安定的心回到自己的家中。
然而，战争的影响，依然深深地渗透进了每一个西帕尔人的心里。空气，如同凝结住一般，静止着，无法流动。即使是轻微的脚步声，也会让许多人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哀伤。
是的，从他们那天晚上见到库巴斯开始，西帕尔就几乎走到了毁灭的边缘。然而即便最终伊弗利亚并没有攻入西帕尔，近四百人的伤亡，已经足以令人体会到何谓残酷的现实。也许对于其它地方来说，一场战斗之后有这样的结果，并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。但问题是，那些拼搏在战场上的勇士们，却不是以在战场上拼杀为天职的军人，他们只是在西帕尔普普通通生活着的耕作者。即使是在那次出发之前，他们还在田地里辛勤照料着自己多年来辛苦劳作的成果，拥抱着自己的亲人，然后，轻声地告别。
一个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地方，一个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地方，就这样，无可选择地告别了平和。
村子的东北角墓地中，几十座新的墓碑在一夜之间被立了起来，除了西帕尔的战士们，在其中一座之上，“法莫”两个字庄严而清晰地刻在了碑的正面，即便是素未谋面，也能够感受到这种发自内心的敬意与追思。
现在，西帕尔的人们齐集在这里，为他们伟大的村长，还有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勇士们，举行葬礼。
清音站在人群的正前方，担任主礼，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装。原本像这样正式的仪式并不应当由她来主持的，但现在，除了她似乎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再来做了。她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又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，库巴斯依然没有出现。
清音轻轻地摇了摇头，她能够理解库巴斯为什么不来，只是，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惆怅。
人群中不时传来一阵骚动，许多人忍不住悲伤，哭泣了起来，不过两天时间，两天前，村长还在大家面前激励着大家的士气，现在……
西帕尔的法莫，其实是阿克萨的法尔特，这件事情，除了伊弗利亚的高层人物，大概也只有清音知道了。可是，这件事该不该告诉站在下面的大家呢？清音犹豫着。她思考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后还是决定，不把这个事实告诉西帕尔的人们。毕竟，在西帕尔，法莫就是法莫，人们所最敬爱的，也是西帕尔的法莫，而不是在那遥远的阿克萨的法尔特。他们对法尔特的感情，更多的是一种敬仰，而不是爱，所以，以法莫的名义，在西帕尔举行葬礼，这样就足够了。
看着人们改变了看法，清音也感到十分欣慰，她不由感慨法尔特的人格魅力，即便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，也能获得大家的尊敬，实在是不容易。
清音低头祈祷了一下，然后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，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心绪，向着台下的人们说道：“那么……葬礼，现在开始……”
……
医院二楼的病房里，库巴斯有些无力地斜倚在墙边，看上去还是十分憔悴，对于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来说，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。透过窗子向外面看去，窗外前方数百米处正是那墓地的正门。没看多久，他又回身坐回了凳子上，内疚地看着直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的布拉德，心里又是一阵深深的忧愁直涌出来。
“我……恨法莫吗……”库巴斯自言自语着。
法莫对村子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，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，所以他才会在近两年的时间里，即使为自己卫队队长的身份被塞纳所取代而忿忿不平，但仍能兢兢业业地努力奋斗着。他无法否认当年有一次在法莫重病的时候，自己曾经真的想去探望他，想祝他早日康复，虽然直到最后，他还是没有去。他也同样无法否认当法莫笑着拍着他的肩头，亲切地鼓励着他的时候，他也曾经有那么些许的感动，虽然他始终不曾表示过。
和前代的村长相比，法莫更加勤恳踏实，为人也更加随和。但是，这一切看似美好的画面和记忆，早已成为过去，云舞之谷前的那一战，成为了他心头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。他至今还能够真切地记得，当他看见法莫和戈武站在隆格的身边时，那种出离的愤怒。
无法否认，法莫几十年来第一次让他再一次对外来者付出信任的人。在那之前他曾一度认为，无论再发生什么，他都不会再相信任何外人，他不愿再看到那一天的悲剧重演……
但他终究还是对法莫付出了信任，可是，可是竟然是这样的结果……
若不是清音令伊弗利亚军撤退的话，他就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那些为此而死去的人啊……
库巴斯痛苦地抱着头，闭上了眼睛，那一天的情景，那最不堪回首的那一幕竟是由他一手造成。这两天来，噩梦无时不刻侵蚀着他的精神、他的灵魂：“为什么会这样……为什么……”他的内心，不停地呼喊着。
法莫去世了，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高兴的，叛徒死了，有什么理由不去庆贺吗？但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，当冲动过去，理智恢复之后，他陷入了矛盾之中，那一天，法莫含泪的话语，自己当时不曾感到什么，可是现在想来，却总是有些胸闷，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……
库巴斯再次来到窗边，这时，清音的讲话已经结束了，排起长队的人们正向那墓碑献上代表思念的白蕙。在这蒙蒙细雨之中，更容易让人触景生情。库巴斯突然间有一种想到墓地去的冲动，但人还没走到门口就犹豫地停下了脚步，走回了窗边，这样来回了多次，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库巴斯站到床前，紧紧地握着布拉德毫无血气的手，突然间又有了想哭的感觉，他强忍着，声音有些呜咽：“对不起啊，我的好兄弟……”
……
医院三楼，因为下着雨，走廊里有些昏暗，病房的门虚掩着，留了一道缝隙。清音缓步来到了门前。她刚从墓地那边过来，身上的衣服还略有些湿。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，房间内的光线比走廊里明亮了许多。她抬头往里面看去，修依然静静地沉睡着。不过看他的脸色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，清音略略安心了一点。而在另一张床上，塞纳却坐了起来，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。现在的他，呆呆地看着窗外，目光也有些呆滞，还有，那发自内心的哀愁。
“塞纳~”清音连忙走到塞纳的床边，带着关心而又有些责备，“伤得那么重，怎么不躺下好好养伤？！”
塞纳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，突然间听到清音的声音，顿时浑身一震。他缓缓地、缓缓地转过头来，正与清音四目相对。
清音这才看清了塞纳的脸，面无血色的脸庞上满是泪水和那数不尽的悲伤。
“他去了……就这样去了……”塞纳无力地躺倒在床上，两眼无神地盯着那高高的天花板，自言自语着。
“塞纳……”清音的心境又起了波澜，但她还是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感，慢慢坐了下来，语气尽量平和地说，“村长他在天之灵，一定不会希望我们大家这样……”
“你不会懂的……”塞纳大吼着打断了清音的话，痛哭失声，“他对西帕尔来说，不过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村长，可是……可是对于我们阿克萨人来说，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……”
“塞纳，你……难道……”清音忍不住喊了出来，村长是阿克萨的王，难道塞纳……
塞纳咳嗽了起来，他的右手紧紧地捂着左胸缠着厚厚绷带的伤口，库巴斯那一击造成的伤害，至今没有好转的迹象。塞纳躺在床上，粗粗地喘着气，开始狠命地用拳头砸着床板，令床板发出几乎要断裂的声响。
清音看着他，仿佛就像昨天看到村长时的那样，心头的压抑愈趋沉重，彼此相处了那么久，共同奋斗了那么久，现在却似乎是那般遥远。胸口已经隐隐作痛，不该这样的，怎么会这样，西帕尔得救了，可为何一点也兴奋不起来。
砸了好久，塞纳才终于停了下来，他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，走到窗边，向着外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。
“塞纳你别这样！”清音见状连忙跑过去想把塞纳拖回来，塞纳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，令人心碎的声音在空气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。
声音突然停止了，塞纳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，血从绷带处渗了出来，胸口满是暗红的血迹，伤口支持不住如此强烈的冲击，破裂了。
“塞纳！”清音惊叫着向门口跑去，不去叫医生的话就危险了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塞纳倒在地上，却一把抓住了清音的手，阻止她把医生叫来，“我……没事……”
“你不要再逞强了，你看看你现在都这样了！”
“不……我不要紧……已经没时间再待在这里了……”塞纳按着胸口不让血继续涌出，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，“没有时间了……”
“啪”的一声，塞纳突然感到左侧脸颊突然一阵疼痛，竟是清音打了他，他轻轻摸着脸颊，愣在当场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，我只是……”塞纳的面前，清音含着泪，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，“可……可是，你冷静点想想，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？连伊弗利亚都到不了你就会死在路上啊！塞纳，别因为一时冲动就拿自己的命……要是连你也死了，那阿克萨怎么办啊……”
清音突然抽噎起来，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，怎么阿克萨的人一个一个都是这么任性，什么事都只想揽在自己身上，村长是，塞纳又是这样。
“清音……”塞纳哽咽了，他千辛万苦逃出牢狱来到西帕尔，为的就是要保护他的王，但就在最需要他力量的那一天，他却……想到这里，他就悔恨得无以复加，他用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的大腿，“我……我真是个废物，真是个废物啊……”
清音勉强笑了笑，搀扶着塞纳躺回了床上：“我现在去叫医生，你千万别乱来啊！”
塞纳闭上了眼睛，微微点了点头。
医生很快就赶到了，他们立刻开始给塞纳止血，更换绷带。
等到医生转过身来向清音点了点头，她走到塞纳身前，看着塞纳终于平静下来的脸，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。替他整理了一下已如乱草一般的头发，忽然她想到了什么，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信封，递给塞纳：“这是村长他临终前让医生交给我的，可是我看不太明白。既然你和村长那么熟悉，我想如果是你的话，或许能看出一些什么特别的意义来。”
塞纳愣了一下。那会是什么，这样想着，他接过了信封，小心地把它拆开，取出了那半枚玉符。
在视线触及的那一刹那，塞纳的手停住了，不再移动，脸上写满了惊讶，似乎正在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。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猛地睁开了眼睛，拿着玉符的右手一松，玉符差点从手中落下：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赫尔修斯，没错，就是赫尔修斯，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了……”缓过神来，塞纳又有些激动了起来，“我的王，您还没有忘记那个约定吗……”
“赫尔……修斯？”
“是的……”
“他是村长的……朋友？”
“何止是朋友……”塞纳苦笑道，“他们是最好的兄弟……”
“兄弟……”清音默念着。
“没错，就是最好的兄弟。不过，那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……”塞纳回忆着，“那个时候，王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，有着自己的理想，有着远大的抱负和满腔的热情。”
塞纳停顿了一下，整理了一下思绪。清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，听着村长的过去，那个在她还没出生的年代里，发生在盖亚的故事。
“阿克萨第一次被并入伊弗利亚时，城里的人们大多数都还是很支持的，因为他们都很敬仰卡曼，他们都相信卡曼能为他们带来幸福、富裕的生活。于是在那之后不久，卡曼派了一个使者到阿克萨来视察，那个使者，就是赫尔修斯。他和王是在酒馆中相识的，也许是天缘，他们一见如故，相见恨晚，彼此都为各自的才华所钦佩不已。那一天，他们结为兄弟，并且相约每个月都一起来酒馆聊天、畅谈自己的抱负与理想，或者是去野外打猎，通过这种方式，他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，而这半枚玉符，就是在那段日子里，赫尔修斯亲自到城里去雇玉匠定制的，天然做成两份，上面绘制的图案就是他们萨尔曼家族的家纹。赫尔修斯当时还说，若王以后有女儿的话，就拿这半枚玉符作为嫁妆，嫁到他们萨尔曼家，王当时也很高兴地答应了。但是，这样和谐的局面没过几个月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，因为伊弗利亚的王，卡曼驾崩了。老国王去世以后，费高作为王子，继承了父亲的王位，那时费高才二十一岁。不久后，赫尔修斯被上调到天海宫担任农业大臣，主管农业发展建设，工作的忙碌使他无暇与王保持联系，这一断，就是三年……”
塞纳喝了口水，继续讲述道，清音也随着塞纳的讲述，仿佛来到了那个时代，感受着法尔特与赫尔修斯之间的友情：“虽然有赫尔修斯和不少其他人在日以继夜地拼命努力着，但伊弗利亚的经济状况还是经不起被费高一再折腾，财政状况一直低迷不前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赫尔修斯曾多次向费高谏言相劝，希望他能以国事为重，不要将国事视为儿戏，最后一次更是和费高吵得不可开交。赫尔修斯的言语激怒了费高，被关押进了大牢，他深知自己一定躲不过被费高杀害的命运，因此在狱中偷偷地写了一封信，拜托了一个素来对费高怀恨在心的狱守给寄到了王的手里。在那封信中，他向王说明了他的情况，以及，那个约定……”
“约定？那是什么……”
“不要急，我自然会说。”塞纳又拿起了那枚玉符，仔细端详着，“或许那并不能被称之为一个约定，只是王自己把这个请求作为两人之间的约定而努力着。那就是，赫尔修斯希望王能够帮他照顾一下他的那个当时还不到六岁的儿子。他的妻子在他儿子出生的那天就不幸去世了，自那之后，他一直是一个人照顾着他的儿子。但现在，他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，死在费高手下，他早有觉悟，身为伊弗利亚的臣子，就必须有这样的觉悟。但是，他放不下他的儿子……来自兄弟的请求，王丝毫没有懈怠，立刻放下了手边的事务，赶赴伊弗利亚去寻找那个孩子，但却始终无法找到。后来王从一个当初与赫尔修斯一起来到阿克萨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里，知道了那个残酷的事实。那个孩子，已经被费高派人将其投入了西边的冰岚之海，连尸体也无法找到了……王只能带着无法完成约定的遗憾回到了阿克萨，几年之后，当王当上了城主之后，他就在阿克萨的后花园里，为赫尔修斯父子建了一座墓，以表永恒的纪念……”
“费高……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……你竟然也做得出来……可是、可是村长把这半枚玉符交给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？要我去杀了费高为孩子报仇……还是……”
“我只是猜测……”塞纳缓缓地说道，“本来我已经忘了这件事情，但看到这枚玉符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，虽然听起来也许十分荒谬，但也许王和我想的一样。”
“请告诉我吧，这是村长的心愿。”清音的声音有些急切，“那么或许，我也可以把这个心愿作为我们之间的约定。”
“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……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做……”塞纳抬头看了看清音，然后，缓缓道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。
“什……什么？？！”清音只感到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一种被闪电划过的刺痛般的感觉，她觉得自己要陷入无法控制的混乱之中，“他们只是同名而已，同名，不是吗？！”
“这只是猜测，如果那是真的话……”塞纳摇了摇头，似乎也对自己的猜测无法相信，“可是……我的王……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……你舍得丢下你爱的和爱你的那么多人吗……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，塞纳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，无法自拔，压抑多年的情感爆发出的巨大能量，任凭清音如何劝，塞纳只是将头深埋在手臂下，号啕大哭……
……
前情提要：
盖亚大陆北方西帕尔村面临伊弗利亚大军攻入，卫队和风队的抗击战略形成，这时西帕尔村长却突然失踪，同时，卫队副队长库巴斯也擅自带领卫队出发，并在云舞之谷遭受伊弗利亚军伏击，死伤惨重，此时库巴斯发现村长竟然出现在敌方阵营之中。卫队败退回西帕尔，对于背叛者的愤怒使库巴斯迁怒于同样来自异乡的塞纳和清音，塞纳重伤，布拉德为保护清音而重伤。风队与隆格决战开始，隆格对风队的策略了如指掌，眼见要落败之时，修突然出现，强力的魔法令伊弗利亚军立刻溃退。烈火退去，在战场之上，清音忽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村长，村长终于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与过去，村长最终不幸伤重去世，在去世之前，把两张照片交给了清音。
本部分主要登场人物：
清音-西帕尔风队队长
法尔特（法莫）-西帕尔村长，原阿克萨国王
库巴斯-西帕尔卫队副队长
塞纳-西帕尔卫队队长
本部分地图，活动区域如星号标志所标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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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雨，淅淅沥沥地下着。从昨晚到今夜，雨不大，却是绵绵不绝。这雨虽然算不上是特别反常，但在这样的季节里，对于西帕尔这个十分干旱的地区来说，也确实并不常见。阴郁而悲伤的气氛，如阴霾般，笼罩着西帕尔。
战争，竟然已经结束了。至少，根据清音的说法，短期内村子应该还是比较安全。对于村子里的大多数人来说，他们并没有见到两军交锋的场面，昨天整整一天，他们只是待在这一年来辛苦建造的地下防御设施之中，直到风队的人来通知他们，伊弗利亚撤军的消息，他们才终于能够带着一颗尚未安定的心回到自己的家中。
然而，战争的影响，依然深深地渗透进了每一个西帕尔人的心里。空气，如同凝结住一般，静止着，无法流动。即使是轻微的脚步声，也会让许多人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哀伤。
是的，从他们那天晚上见到库巴斯开始，西帕尔就几乎走到了毁灭的边缘。然而即便最终伊弗利亚并没有攻入西帕尔，近四百人的伤亡，已经足以令人体会到何谓残酷的现实。也许对于其它地方来说，一场战斗之后有这样的结果，并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事情。但问题是，那些拼搏在战场上的勇士们，却不是以在战场上拼杀为天职的军人，他们只是在西帕尔普普通通生活着的耕作者。即使是在那次出发之前，他们还在田地里辛勤照料着自己多年来辛苦劳作的成果，拥抱着自己的亲人，然后，轻声地告别。
一个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地方，一个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地方，就这样，无可选择地告别了平和。
村子的东北角墓地中，几十座新的墓碑在一夜之间被立了起来，除了西帕尔的战士们，在其中一座之上，“法莫”两个字庄严而清晰地刻在了碑的正面，即便是素未谋面，也能够感受到这种发自内心的敬意与追思。
现在，西帕尔的人们齐集在这里，为他们伟大的村长，还有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勇士们，举行葬礼。
清音站在人群的正前方，担任主礼，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装。原本像这样正式的仪式并不应当由她来主持的，但现在，除了她似乎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再来做了。她环顾了一下四周，又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，库巴斯依然没有出现。
清音轻轻地摇了摇头，她能够理解库巴斯为什么不来，只是，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惆怅。
人群中不时传来一阵骚动，许多人忍不住悲伤，哭泣了起来，不过两天时间，两天前，村长还在大家面前激励着大家的士气，现在……
西帕尔的法莫，其实是阿克萨的法尔特，这件事情，除了伊弗利亚的高层人物，大概也只有清音知道了。可是，这件事该不该告诉站在下面的大家呢？清音犹豫着。她思考了一遍又一遍，最后还是决定，不把这个事实告诉西帕尔的人们。毕竟，在西帕尔，法莫就是法莫，人们所最敬爱的，也是西帕尔的法莫，而不是在那遥远的阿克萨的法尔特。他们对法尔特的感情，更多的是一种敬仰，而不是爱，所以，以法莫的名义，在西帕尔举行葬礼，这样就足够了。
看着人们改变了看法，清音也感到十分欣慰，她不由感慨法尔特的人格魅力，即便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，也能获得大家的尊敬，实在是不容易。
清音低头祈祷了一下，然后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，整理了一下自己杂乱的心绪，向着台下的人们说道：“那么……葬礼，现在开始……”
……
医院二楼的病房里，库巴斯有些无力地斜倚在墙边，看上去还是十分憔悴，对于他这样的一个男人来说，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。透过窗子向外面看去，窗外前方数百米处正是那墓地的正门。没看多久，他又回身坐回了凳子上，内疚地看着直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的布拉德，心里又是一阵深深的忧愁直涌出来。
“我……恨法莫吗……”库巴斯自言自语着。
法莫对村子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，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，所以他才会在近两年的时间里，即使为自己卫队队长的身份被塞纳所取代而忿忿不平，但仍能兢兢业业地努力奋斗着。他无法否认当年有一次在法莫重病的时候，自己曾经真的想去探望他，想祝他早日康复，虽然直到最后，他还是没有去。他也同样无法否认当法莫笑着拍着他的肩头，亲切地鼓励着他的时候，他也曾经有那么些许的感动，虽然他始终不曾表示过。
和前代的村长相比，法莫更加勤恳踏实，为人也更加随和。但是，这一切看似美好的画面和记忆，早已成为过去，云舞之谷前的那一战，成为了他心头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。他至今还能够真切地记得，当他看见法莫和戈武站在隆格的身边时，那种出离的愤怒。
无法否认，法莫几十年来第一次让他再一次对外来者付出信任的人。在那之前他曾一度认为，无论再发生什么，他都不会再相信任何外人，他不愿再看到那一天的悲剧重演……
但他终究还是对法莫付出了信任，可是，可是竟然是这样的结果……
若不是清音令伊弗利亚军撤退的话，他就是死一万次也对不起那些为此而死去的人啊……
库巴斯痛苦地抱着头，闭上了眼睛，那一天的情景，那最不堪回首的那一幕竟是由他一手造成。这两天来，噩梦无时不刻侵蚀着他的精神、他的灵魂：“为什么会这样……为什么……”他的内心，不停地呼喊着。
法莫去世了，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高兴的，叛徒死了，有什么理由不去庆贺吗？但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，当冲动过去，理智恢复之后，他陷入了矛盾之中，那一天，法莫含泪的话语，自己当时不曾感到什么，可是现在想来，却总是有些胸闷，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……
库巴斯再次来到窗边，这时，清音的讲话已经结束了，排起长队的人们正向那墓碑献上代表思念的白蕙。在这蒙蒙细雨之中，更容易让人触景生情。库巴斯突然间有一种想到墓地去的冲动，但人还没走到门口就犹豫地停下了脚步，走回了窗边，这样来回了多次，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库巴斯站到床前，紧紧地握着布拉德毫无血气的手，突然间又有了想哭的感觉，他强忍着，声音有些呜咽：“对不起啊，我的好兄弟……”
……
医院三楼，因为下着雨，走廊里有些昏暗，病房的门虚掩着，留了一道缝隙。清音缓步来到了门前。她刚从墓地那边过来，身上的衣服还略有些湿。她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，房间内的光线比走廊里明亮了许多。她抬头往里面看去，修依然静静地沉睡着。不过看他的脸色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，清音略略安心了一点。而在另一张床上，塞纳却坐了起来，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。现在的他，呆呆地看着窗外，目光也有些呆滞，还有，那发自内心的哀愁。
“塞纳~”清音连忙走到塞纳的床边，带着关心而又有些责备，“伤得那么重，怎么不躺下好好养伤？！”
塞纳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，突然间听到清音的声音，顿时浑身一震。他缓缓地、缓缓地转过头来，正与清音四目相对。
清音这才看清了塞纳的脸，面无血色的脸庞上满是泪水和那数不尽的悲伤。
“他去了……就这样去了……”塞纳无力地躺倒在床上，两眼无神地盯着那高高的天花板，自言自语着。
“塞纳……”清音的心境又起了波澜，但她还是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感，慢慢坐了下来，语气尽量平和地说，“村长他在天之灵，一定不会希望我们大家这样……”
“你不会懂的……”塞纳大吼着打断了清音的话，痛哭失声，“他对西帕尔来说，不过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村长，可是……可是对于我们阿克萨人来说，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……”
“塞纳，你……难道……”清音忍不住喊了出来，村长是阿克萨的王，难道塞纳……
塞纳咳嗽了起来，他的右手紧紧地捂着左胸缠着厚厚绷带的伤口，库巴斯那一击造成的伤害，至今没有好转的迹象。塞纳躺在床上，粗粗地喘着气，开始狠命地用拳头砸着床板，令床板发出几乎要断裂的声响。
清音看着他，仿佛就像昨天看到村长时的那样，心头的压抑愈趋沉重，彼此相处了那么久，共同奋斗了那么久，现在却似乎是那般遥远。胸口已经隐隐作痛，不该这样的，怎么会这样，西帕尔得救了，可为何一点也兴奋不起来。
砸了好久，塞纳才终于停了下来，他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，走到窗边，向着外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。
“塞纳你别这样！”清音见状连忙跑过去想把塞纳拖回来，塞纳却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，令人心碎的声音在空气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。
声音突然停止了，塞纳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，血从绷带处渗了出来，胸口满是暗红的血迹，伤口支持不住如此强烈的冲击，破裂了。
“塞纳！”清音惊叫着向门口跑去，不去叫医生的话就危险了。
“我没事……”塞纳倒在地上，却一把抓住了清音的手，阻止她把医生叫来，“我……没事……”
“你不要再逞强了，你看看你现在都这样了！”
“不……我不要紧……已经没时间再待在这里了……”塞纳按着胸口不让血继续涌出，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，“没有时间了……”
“啪”的一声，塞纳突然感到左侧脸颊突然一阵疼痛，竟是清音打了他，他轻轻摸着脸颊，愣在当场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，我只是……”塞纳的面前，清音含着泪，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，“可……可是，你冷静点想想，你现在这样能做什么？连伊弗利亚都到不了你就会死在路上啊！塞纳，别因为一时冲动就拿自己的命……要是连你也死了，那阿克萨怎么办啊……”
清音突然抽噎起来，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，怎么阿克萨的人一个一个都是这么任性，什么事都只想揽在自己身上，村长是，塞纳又是这样。
“清音……”塞纳哽咽了，他千辛万苦逃出牢狱来到西帕尔，为的就是要保护他的王，但就在最需要他力量的那一天，他却……想到这里，他就悔恨得无以复加，他用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的大腿，“我……我真是个废物，真是个废物啊……”
清音勉强笑了笑，搀扶着塞纳躺回了床上：“我现在去叫医生，你千万别乱来啊！”
塞纳闭上了眼睛，微微点了点头。
医生很快就赶到了，他们立刻开始给塞纳止血，更换绷带。
等到医生转过身来向清音点了点头，她走到塞纳身前，看着塞纳终于平静下来的脸，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。替他整理了一下已如乱草一般的头发，忽然她想到了什么，伸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信封，递给塞纳：“这是村长他临终前让医生交给我的，可是我看不太明白。既然你和村长那么熟悉，我想如果是你的话，或许能看出一些什么特别的意义来。”
塞纳愣了一下。那会是什么，这样想着，他接过了信封，小心地把它拆开，取出了那半枚玉符。
在视线触及的那一刹那，塞纳的手停住了，不再移动，脸上写满了惊讶，似乎正在努力搜索着自己的记忆。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猛地睁开了眼睛，拿着玉符的右手一松，玉符差点从手中落下：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赫尔修斯，没错，就是赫尔修斯，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再听到这个名字了……”缓过神来，塞纳又有些激动了起来，“我的王，您还没有忘记那个约定吗……”
“赫尔……修斯？”
“是的……”
“他是村长的……朋友？”
“何止是朋友……”塞纳苦笑道，“他们是最好的兄弟……”
“兄弟……”清音默念着。
“没错，就是最好的兄弟。不过，那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……”塞纳回忆着，“那个时候，王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，有着自己的理想，有着远大的抱负和满腔的热情。”
塞纳停顿了一下，整理了一下思绪。清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，听着村长的过去，那个在她还没出生的年代里，发生在盖亚的故事。
“阿克萨第一次被并入伊弗利亚时，城里的人们大多数都还是很支持的，因为他们都很敬仰卡曼，他们都相信卡曼能为他们带来幸福、富裕的生活。于是在那之后不久，卡曼派了一个使者到阿克萨来视察，那个使者，就是赫尔修斯。他和王是在酒馆中相识的，也许是天缘，他们一见如故，相见恨晚，彼此都为各自的才华所钦佩不已。那一天，他们结为兄弟，并且相约每个月都一起来酒馆聊天、畅谈自己的抱负与理想，或者是去野外打猎，通过这种方式，他们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，而这半枚玉符，就是在那段日子里，赫尔修斯亲自到城里去雇玉匠定制的，天然做成两份，上面绘制的图案就是他们萨尔曼家族的家纹。赫尔修斯当时还说，若王以后有女儿的话，就拿这半枚玉符作为嫁妆，嫁到他们萨尔曼家，王当时也很高兴地答应了。但是，这样和谐的局面没过几个月就无法再维持下去了，因为伊弗利亚的王，卡曼驾崩了。老国王去世以后，费高作为王子，继承了父亲的王位，那时费高才二十一岁。不久后，赫尔修斯被上调到天海宫担任农业大臣，主管农业发展建设，工作的忙碌使他无暇与王保持联系，这一断，就是三年……”
塞纳喝了口水，继续讲述道，清音也随着塞纳的讲述，仿佛来到了那个时代，感受着法尔特与赫尔修斯之间的友情：“虽然有赫尔修斯和不少其他人在日以继夜地拼命努力着，但伊弗利亚的经济状况还是经不起被费高一再折腾，财政状况一直低迷不前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赫尔修斯曾多次向费高谏言相劝，希望他能以国事为重，不要将国事视为儿戏，最后一次更是和费高吵得不可开交。赫尔修斯的言语激怒了费高，被关押进了大牢，他深知自己一定躲不过被费高杀害的命运，因此在狱中偷偷地写了一封信，拜托了一个素来对费高怀恨在心的狱守给寄到了王的手里。在那封信中，他向王说明了他的情况，以及，那个约定……”
“约定？那是什么……”
“不要急，我自然会说。”塞纳又拿起了那枚玉符，仔细端详着，“或许那并不能被称之为一个约定，只是王自己把这个请求作为两人之间的约定而努力着。那就是，赫尔修斯希望王能够帮他照顾一下他的那个当时还不到六岁的儿子。他的妻子在他儿子出生的那天就不幸去世了，自那之后，他一直是一个人照顾着他的儿子。但现在，他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，死在费高手下，他早有觉悟，身为伊弗利亚的臣子，就必须有这样的觉悟。但是，他放不下他的儿子……来自兄弟的请求，王丝毫没有懈怠，立刻放下了手边的事务，赶赴伊弗利亚去寻找那个孩子，但却始终无法找到。后来王从一个当初与赫尔修斯一起来到阿克萨，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里，知道了那个残酷的事实。那个孩子，已经被费高派人将其投入了西边的冰岚之海，连尸体也无法找到了……王只能带着无法完成约定的遗憾回到了阿克萨，几年之后，当王当上了城主之后，他就在阿克萨的后花园里，为赫尔修斯父子建了一座墓，以表永恒的纪念……”
“费高……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……你竟然也做得出来……可是、可是村长把这半枚玉符交给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？要我去杀了费高为孩子报仇……还是……”
“我只是猜测……”塞纳缓缓地说道，“本来我已经忘了这件事情，但看到这枚玉符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，虽然听起来也许十分荒谬，但也许王和我想的一样。”
“请告诉我吧，这是村长的心愿。”清音的声音有些急切，“那么或许，我也可以把这个心愿作为我们之间的约定。”
“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……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做……”塞纳抬头看了看清音，然后，缓缓道出了那个孩子的名字。
“什……什么？？！”清音只感到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一种被闪电划过的刺痛般的感觉，她觉得自己要陷入无法控制的混乱之中，“他们只是同名而已，同名，不是吗？！”
“这只是猜测，如果那是真的话……”塞纳摇了摇头，似乎也对自己的猜测无法相信，“可是……我的王……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……你舍得丢下你爱的和爱你的那么多人吗……”一口气说了那么多，塞纳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，无法自拔，压抑多年的情感爆发出的巨大能量，任凭清音如何劝，塞纳只是将头深埋在手臂下，号啕大哭……
……